窗外是車水馬龍,母親捧一卷書端坐于桌前,溫柔了歲月。
幼時,母親念詩的聲音常伴我入眠。是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”的真誠;是“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,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”的寄托;也是“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云彩”的離愁。詩意便從此時生根。
自小學起,我驚覺母親很美。并非驚鴻一瞥的絕代佳人,但她雙瞳剪水,儀態不凡,僅略施粉黛,便是仙姿佚貌,我見猶憐。于平凡中的不凡,喧囂中的詩意,才是她的美麗。
某日午后慵懶,見母親半倚于幾,捧一卷古書細細品讀,不時批注一二。她嘴角揚起弧度,單手托腮,面色紅潤,明亮的雙眸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顯溫柔。那本古書頁腳有些磨損,泛著斑駁的黃色,被母親小心翼翼地呵護起來,一針一線固定好,書常存于柜中,故事藏在心里,將詩意傳承。
常同母親看詩詞大會。想象她身著旗袍,儀態大方地站在臺上,與各路才人同臺競技。她或吟“星光欲沒曉光連,霞暈紅浮一角天。”欣賞曉星閃爍、霞浮天角的清晨美景,永遠期待明日之暖陽;或吟“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。”代表她獨立的愛情觀,相信天各一方的真誠相愛,好過朝夕相伴的庸俗淺薄;又或吟“隨意春芳歇,王孫自可留。”作為她的生活態度,遠離喧囂、洗去塵埃,沉寂于內心世界的一方凈土中。但母親只是微微一笑,認為自己的才氣不足為奇。但謙虛何嘗不是一種美。
“這世界的美麗與詩意,不是世界給我們的,而是我們的心和世界清澈的相映。”
這就是母親吧,她也許平凡,但決不允許自己平庸;她從不濃妝艷抹,僅是略施粉黛便溫柔了歲月;她不必刻意追求理想,因為已經擁抱了詩意。
她很美,是天然去雕飾的出水芙蓉,也是一首婉麗的詩。